位于江苏的常泰长江大桥,是世界上在建的最大跨度公铁两用斜拉桥,集高速公路、城际铁路与普通公路“三位一体”。该桥连接常州与泰兴两市,是长江经济带综合立体交通走廊的“世纪工程”。
春节前,《工人日报》记者前往常泰长江大桥,蹲点采访一周,记录下工人们在寒冬里热火朝天的施工场景。
2月1日,农历腊月二十二。当忙碌了一年的人们乘坐各种交通工具驶向家的方向时,常泰长江大桥的工地上却是机器轰鸣。
江面之上,连日的阴雨天气让人们的体感温度比地面还要低五六摄氏度。伴随着阴沉的天气,350米高的主塔有100多米掩盖在雾气里。寒风呼啸,工人只能裹着厚实的冬装在桥面上作业,行动也变得比往常迟缓。而过几天这里还将迎来新一轮降温天气。
2月1日晚,测量人员在大桥铁路面进行夜间测量。因夜间温度低,大桥钢梁伸缩变形小,工人一般在晚上10点至凌晨2点进行测量。
1月31日,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、A4标架子队队长蒋华在介绍他刚发明改造的清胶小工具。
鲁宝军是要爬上主塔最高点的工人,作为电工的他需要在塔尖进行电路铺设、监控检修等工作,每上下一趟要一个小时左右。“虽然有防护,站在边缘有时还是有点手脚发软,这两天爬上去根本看不到地面。”鲁宝军说,在300多米的高空独自作业是对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挑战。
“小时候只有农忙时才能见到父亲,一年见面加起来没有一个月,线号墩架子队队长,也是一名“桥二代”。从质疑父亲、理解父亲到感同身受⋯⋯张华坦言,孩子出生后,他也曾有一段时间因两地分居和家人有过矛盾。“我这个人比较执着,对工地工友也有感情,从农村出来好多东西没见过,是跟着一座座大桥长了见识。”
社交媒体上有一位“大桥哥”,他发布了900多条常泰长江大桥的视频,收获了近18万点赞。而他的真实身份是中铁大桥局常泰长江大桥项目经理汤忠国。
汤忠国从2017年开始接触这个项目。说起项目逐个击破的技术关卡、痛点难点,汤忠国侃侃而谈,“建造这个桥一定要克服复杂黏土带来的施工难题,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基建。”常泰长江大桥主航道桥的沉井面积相当于13个篮球场,总高72米。要让这个“巨无霸”精准嵌进河床以下几十米,就需要向下不断取土。但沉井下方有50%都属于粉质黏土层,这种硬塑黏土黏度很高,在水下就像橡皮泥,一旦把钻头给糊住就很难把土吸出来。最终,项目部研发了适用于粉质黏土层的液压双绞头吸泥机、履带式绞吸机器人、龙门式绞吸机器人等,大幅提高取土效率,并创造了粉质黏土层大型沉井下沉最快纪录。
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,“世纪工程”背后是装备、材料、工艺、工法的全方位革新,也是一线建设者不畏艰辛,敢啃“硬骨头”的决心。
为祖国的大江大河架设飞虹新利体育,是属于筑桥人的梦。常泰长江大桥预计在2024年底竣工。2025年,他们又将奔赴下一个战场,开启新的征程。
1月31日,一位工人在水上员工之家旁打电话,远处船上的是将在春节后待架的大节段钢梁。
“什么时候能通车?”“火车为什么不走中间?”“这个连接处为什么不平整?”“大桥哥”评论区里的这些不解和疑惑,也是当地百姓对常泰长江大桥的关心和期待。在采访的几天里,每次经过观景平台时,都能看到有人特意驱车前来观看建设中的大桥。项目部的人告诉我,这个观景平台造小了,老百姓们太热情了。一座桥就像一道彩虹,连接着两岸的经济生活,也连接着百姓和桥梁人的心。
一座大桥的建成要好几年,项目工地就成了这些桥梁人的第二个家。他们和同事、工友待在一起的时间远比和家人多,聚少离多也成了他们的生活常态。“好多人群体生活过惯了,有时候回家反而和家里人的生活习惯融不到一起了。”一位工友对记者说。
一周的采访下来,我对于“基建狂魔”“中国奇迹”“世纪工程”这类话语有了更深的理解。它是惊叹与赞美,也是建筑工人艰辛与辉煌的写照。逢山开路,遇水架桥,他们在高空与深渊间作业,在悬崖与峭壁间构筑,只为将“天堑变通途”。他们用智慧和汗水诠释着对职业的热爱和执着。
“建好一座桥 造福一方百姓”,这是挂在常泰长江大桥下层钢梁面工地上的一句标语。当我们享受着桥梁带来的便利时,这些桥梁人可能早已收起行囊奔赴下一个建设现场。而这句话也是桥梁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要肩负的责任,也是他们不变的承诺。
长江上的“基建狂魔”是怎样炼成的? 一线蹲点影像 工人日报摄影部工人日报轻触阅读原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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